close

  謝吉伯,一位做了15年的英式家庭醫生,2009年起扎根北京的社區醫院擔任家庭醫生。他發現,這些年在北京的一些社區醫院,醫生與患者之間的信任與和諧正在形成。
  在我國的醫療系統中,體制內的公立醫院一直是主力。但隨著醫療改革的深入,一些新概念被引入到中國的醫療系統中,比如家庭醫生。家庭醫生,本是一個“外來概念”。而在我國,體制內的家庭醫生(即社區醫生)和體制外的家庭醫生卻並行存在。
  謝吉伯正在嘗試把體制外家庭醫生的優勢,融合到體制內,讓中國患者體驗到家庭醫生的周到服務。他的一些視角,讓我們更好地審視當下醫療改革與醫患關係。
  看點
  家庭醫生提供平等服務
  謝吉伯在香港出生,17歲時隨家人一起遷往英國,在劍橋大學,他拿到全科醫學文憑。畢業後,他成為一名全科家庭醫生。
  家庭醫生,也叫私人醫生,是對患者實行全面的、連續的、有效的、及時的和個性化醫療保健服務和照顧的醫生。謝吉伯說,在英國,家庭醫生就像家庭成員一樣,見證著患者的成長。
  2006年,已經做了15年英式家庭醫生的謝吉伯,回到中國、定居北京。剛到北京,謝吉伯進入了一家涉外診所,但對中國一線家庭醫生的濃厚興趣,讓他下決心辭掉高薪職位,加入到中國家庭醫生行列。“我知道中國一直在進行醫療改革,包括試點家庭醫生。英國家庭醫生的模式很成熟,我在英國做了15年家庭醫生,所以想看看中國的家庭醫生是什麼樣的,不是文件中的樣子,是實際的樣子。”
  2009年,謝吉伯來到東城區海運倉社區衛生服務站,當了一名中國醫療體制內的社區家庭醫生。帶著在英國行醫15年形成的慣性,謝吉伯以一種舒緩、平易近人的形象,成為了海運倉社區衛生服務站的名醫。
  “謝大夫很客氣”——《人民日報海外版》的報道中,社區居民對謝吉伯的好脾氣印象深刻。
  “我也經常會關註到中國的醫患糾紛。其實,醫患糾紛哪個國家都有,只是可能沒有這麼激烈。我覺得,產生糾紛,就是相互間信任不夠。患者的素養是一方面,醫生自己的態度是另一方面”,謝吉伯覺得,醫生與患者之間一定要保持平等的關係,兩者沒有高下之分,而平易近人正是家庭醫生的特點,“像我在英國做家庭醫生,與病人認識時間很長、相互信任度足夠。而現在有些大醫院的醫生,感覺自己好像在一個殿堂裡面,高高在上,病人排了很長時間,進來看病,5分鐘、10分鐘時間點撥點撥,病人就十分感激,這樣就有距離。我一直覺得,醫生與病人之間是合伙人的關係,大家合作,把病治好。醫生說話的語氣、方式都需要註意。”
  謝吉伯介紹,在英國成熟的家庭醫療體系中,常見病在家庭醫生那裡就會得到有效治療,疑難雜症可以通過家庭醫生往大醫院轉診,“家庭醫生還會跟蹤治療的進程,保留病人的病例,時間長的能保留了幾十年的病例”。
  難點
  家庭醫生受限太多
  中國患者與醫生之間地位的懸殊,讓謝吉伯覺得自己在社區衛生服務站的嘗試很有價值。但對比在中國和英國做家庭醫生的不同經歷後,謝吉伯覺得,中國體制內家庭醫生的受限太多。
  就拿簡單的開藥來說,社區醫院的基本處方和公立大醫院就不一樣。謝吉伯說:“很多到社區醫院來看病的都是低收入者和老年人,因為醫保的限定,治療很多慢性病的藥,社區醫院開不全。比如需要四種藥,但我們只能開三種,病人需要再跑一次大醫院開另一種藥。還有我們每次開藥也只能開30天的量,不能多開。但是開藥是整包整包開的,藥的包裝又不一樣,有的28片、有的24片,藥吃完的時間就不一樣。我們沒法多開,病人只能多跑。”
  除了開藥受限,謝吉伯還感覺到了很多同行的自卑。“跟我一起共事的很多家庭醫生有自卑感。很多時候,在社區醫院里的家庭醫生被認為是被大醫院淘汰下來的人。大醫院看不起他們,也不願意培養他們。社區醫院給他們的機會和待遇都有限。可實際上,我發現很多年輕人其實是願意乾點事情的,可惜沒人鼓勵他們。”
  謝吉伯介紹說,在英國,家庭醫生是從大約60年前開始慢慢發展起來的,一開始英國家庭醫生的社會地位也不高,但發展到現在,家庭醫生的社會地位和收入都比公立醫院醫生高。
  槽點
  從體制內招人太難
  大約兩年前,謝吉伯在燕莎中心寫字樓開始了自己新的嘗試,一家名叫“健康快線”的家庭診所,成為他提供體制外家庭醫生服務的平臺。
  “我現在還是跟東城區、海澱區的社區醫院有合作,定期會參與一些考核和培訓。不過,我覺得在現行體制下,靠一些加加減減的動作,很難把中國體制內的家庭醫生變成類似英國那樣的成熟家庭醫療體系。所以,我開始做一件事,就是做一個樣板間。現在,中國的醫療部門也到我這裡來參觀,可以讓大家看到,英式的家庭醫生在北京可以實現。”
  在新的嘗試過程中,謝吉伯遇到過現實的難題。他發現從體制內招人,非常難。“很多體制內的醫生非常害怕風險,都願意吃大鍋飯,求安穩。現在各行各業下海已經很普遍了,但是醫療行業下海的非常少。”
  在謝吉伯的家庭診所里,曾有一位從體制內招來的年輕醫生,但最近又回到了體制內的社區醫院。在給謝吉伯的郵件中,這位年輕醫生很客觀地表示,體制外的家庭醫生接觸的人群更廣、病例更多,可以把更多的精力集中到診療技術和後續隨訪上,不需要做假大空的工作,更有利於醫生髮揮自己的專長,收入也更高。
  看起來,這位年輕醫生似乎沒理由回到體制內。但經過深入交流後,謝吉伯終於搞清了狀況,“他需要一個身份,需要體制內給他一個戶口,買房、買車、生孩子、孩子的教育,這些東西沒有戶口是搞不定的”。
  亮點
  套餐醫療遏制
  多開亂開藥
  “健康快線”推出了一種套餐式的醫療服務,480元——包括了診療、單項檢驗和一個療程的藥物。“我們這是明碼標價的,不像公立醫院,你掛號的時候也許是5塊錢,卻不知道看完出來是多少錢”,謝吉伯說,他家庭診所里的醫生施行年薪制,不存在以藥養醫,所以醫生不會多開藥、亂開藥,。
  醫生不再亂開藥,意味著病人也遠離了浪費和風險。
  “比如兒童感冒,我們不會隨便讓兒童打弔瓶的,因為輸液比口服的藥效只是快了3個小時,根本沒必要。其實,我在英國做了15年,兒童占我所有病人比例的20%左右,但我從來沒有給一個兒童打過弔瓶。”
  謝吉伯說,很多中國的病人都已經養成了習慣,尤其是家長,孩子一感冒,就要打針、打弔瓶,“看一名兒童,我需要跟四個大人解釋——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我跟四個大人之間建立起信任,他們才會放心孩子接受我的治療”。
  在“健康快線”,沒有長隊,每天的病人不到10人,但每個人得到的診療時間非常充分,病人與醫生之間有充足的時間進行交流。因為醫保報銷的限制,現在,“健康快線”的患者中一半是外籍人士,另一半是海歸。謝吉伯說,診所每天的預約數並不多,但多數是“回頭客”,“開診所當然不能賠錢,但是,我不會只考慮盈利,醫生如果只想著掙錢,那就失去行醫的意義了。”
  儘管多數時間獃在“健康快線”,但謝吉伯依然會定期去體制內的社區醫院,與那裡的家庭醫生交流。他的診所也經常會迎來體制內的訪客,“健康快線”的示範意義已經輻射到體制內。謝吉伯發現,在北京的一些社區醫院,醫生和患者之間的信任正在形成。
  “比如東城區一家社區醫院的老大夫,他是從體制內退休下來的。看病的時候就非常在意病人的感受,工作很細緻。社區里的老人,有時候到大醫院拍了片子,都要拿回來讓社區里的老大夫看,這位老大夫有了很多粉絲。”
  試點
  北京擬嘗試家庭醫生打包收費
  2013年10月,《北京深化醫葯衛生體制改革2013年主要工作安排》發佈,其中透露,全市將繼續推進西城區全科醫生執業方式和服務模式改革試點。支持全科醫生與居民建立契約服務關係,為簽約居民提供約定的家庭醫生基本醫療衛生服務,按年收取服務費。此外,服務費由醫保基金、基本公共衛生服務經費和簽約居民個人共同負擔。這也意味著居民交納的簽約服務費有部分可以報銷。
  11月18日《新京報》報道,全市已組建家庭醫生式服務團隊3000餘個,累計簽約361萬戶居民,759萬餘人。D175  (原標題:英籍家庭醫生“混”在體制邊緣)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fqmuvsrtlblpt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